【垚生】吃糖
“乔楚生喜欢吃糖”
这是整个上海滩默认的秘密
——
乔四爷是个合格的黑帮,喝、抽、嫖、赌,他样样都会。却又不像寻常黑帮,只是会,不成瘾。
身边的人要么靠在床上吞云吐雾,要么跌跌撞撞酒池肉林,还有被窑子里娇艳的女人勾去了心智的,把大洋和腰带一起奉上。
他却只是守在装满了烟土等待销毁的仓库,抱着手倚在集装箱上假寐,背后靠着的是数不尽的银元钞票。手下人讨好的双手递给他一根烟,却被反手抽了一耳光,乔楚生半睁开眼冷冷的说:
“这种地方点得明火?你是嫌兄弟们活的长了吗?”
那人惊惧地跪下认错,抬眼惶惶看着面无表情的乔楚生。
一晚上不曾出现的六子推开仓库门走进来,带着满身的火药味和血腥气,恭敬地向乔楚生点头:
“都处理干净了,四哥。”
乔楚生象征性的调动面部肌肉笑了笑,眼里带着疲惫和烦躁,像是发出一个信号。六子得了命令,带人把跪在地上的人捆起来扔在乔楚生面前,那人才觉出不对,狠命挣扎起来。
乔楚生用长靴的鞋跟踩着他的肩胛骨碾,语气又轻又缓,舌尖顶着腮笑,却无端带出点煞气。
“瞧我这记性,您的确是不把弟兄们当回事,这不还里应外合了斧头帮准备端了我们吗?”
四爷的眼线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遍布上海滩,白幼宁那点小孩子伎俩在他面前甚至都不够耍一盘的,从这人决定反水并向斧头帮通信的那一刻,乔楚生就掌握了全部信息。等到今天才演这么一出不只是为了端掉内奸和斧头帮半个内堂,更是为了告诉所有人,烟土是白老爷子的逆鳞,,青龙帮的地界,大烟和沾了大烟的人,那个都留不下。
那是个聪明人,立刻认清了形势,扭动着磕头认错,像是某种有毒的爬虫,看的乔楚生头疼。
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颗糖,撕开油纸放入口中,舌尖滚着甜味看那人尽情表演。
平心而论,这是个很漂亮的人,白净精致,以前在苏姐手下的窑子里做事,举手投足自带一种勾人的妩媚,头发半长,人又纤细,转来后弟兄们都照顾他,打打杀杀的活很少让他上,所以现在以六子为首的一群人也更心寒。
乔楚生倒是没太多感想,这人的风格,如果是在遇到路垚之前可能还对他胃口,现在看着,太妖艳,不够干净。
他把糖块咬的咯咯响,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糖纸,四下张望着想找个地方丢掉。
所有人都知道,四爷随身带着糖,风衣口袋,西装内衬,甚至夜行衣的暗格。
他带人在码头卸货时,去长三堂百乐门搂着姐姐妹妹们笑时,总是能看到他推开别人递过来的烟壶,从口袋里拿出颗糖。
奶糖浓郁,酥糖香脆,水果软糖清甜弹糯。
乔探长喜欢去的那家糖果店人满为患,一夜过后他随手留在长三堂桌子上的糖纸被女人们抢着收起来,那是比新得的首饰还好的炫耀。
如果有人半夜醒来,就会看到四爷裸着上身靠在床头放空,拿着一颗糖似乎在思索要不要吃,要是你一直看着他,他会笑着给你一颗,然后替你掖掖被子起身离开,披着外套在桌上和床头各留三块大洋。
不过这是只有少数几个得他宠爱的人才能享受到的待遇,更多的人拥有的还只是一张糖纸。
——
乔楚生似乎还在思索,那人却已扭动着爬到他靴前。
唇红齿白的,眼角带着粉,高扬的脖颈像是天鹅,楚楚动人。
他讨好的叼走了乔楚生手中的糖纸,半垂着眼睑看他。可惜乔楚生没有抽烟,不然他也许会接着烟灰。
乔楚生却只是眨着眼睛看他,没有表情。不说宽恕也不劝改过自新。
口中的甜味溢满了唇舌,大脑开始分泌多巴胺,他觉得自己可能又冷静了一点,带着人连守两天仓库而导致的头疼也减轻了。
刚刚烦躁的想一枪结果他的冲动已经没有了,他有些兴致缺缺的看着讨好的蹭着自己长靴的人。
“六子。”
乔楚生唤道。
“欸,怎么了?四哥。”
“你解决吧。”
边上一人双手侍奉他披上大氅,乔楚生挥手屏退他,自己接过雨伞。
六子做事利索,满口应下,有点担心的看着面色不虞的乔楚生。
“外面下雨了,四哥你感觉怎么样?”
身边这帮老人都知道,乔楚生身上积着旧伤,纹身下盖着的是凹凸不平的伤疤,每每阴雨天就找上他。
乔楚生挥了挥手,肩膀膝盖都疼,他实在是懒得开口,看上去倒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四爷,就是脾气不大好。
他用舌尖抵着糖块在嘴里乱逛,甜的直齁,有点恶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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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乔楚生不喜欢吃糖,这是没人知道的秘密。
他总是去糖果店,小伙计给他挨个介绍,他也不挑,有什么买什么,拿着沉甸甸的油皮纸袋就走,留着年纪轻轻的小伙计在原地数手中的银票。
奶糖腥膻,酥糖齁腻,水果软糖像是没煮透的人肉。
对他来讲其实没有太大区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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乔楚生十七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混在赌坊,那时他还不吃糖,刚刚当上八大金刚。
他当时赌的很大,白老爷子不给他安排活时就呆在赌坊,不过运气好,倒是很少输。
赌博是件很刺激的事,他正好在一个追求刺激的年纪。青龙帮明令禁毒,又不禁赌。白老爷子把他叫到身前,乔楚生顺从的立在一旁看他。
眼睛圆圆的,和白幼宁很像,睫毛很长,下垂的眼尾弯出一个弧度,和已经过世的白夫人简直一模一样。
白启礼什么也没说,只是给了乔楚生三个赌坊。
当时乔楚生的名下有房产有工厂,就是没有赌坊。他瞧着新鲜,开头两天亲自坐镇,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,两天里有七个出老千的人被揪着按到他眼前,全都剁了手。
乔楚生看着这些人里不乏以前的青年才俊,看着他们死不悔改,几近癫狂,虽然面上不露声色,心里却突然明白白启礼的用意。
赌博和吸毒一样,都是没有未来的要命东西。
从那以后除非必要,乔楚生再没上过赌桌。
——
可是日子还得过,他还是青龙帮二把手。架还要打,人还要杀。
乔楚生偶尔自己想着也要发笑,他从没杀过无辜的人,杀的全都是江湖人。
可江湖人就该死吗?
强抢良家妇女的男人也接济过街上的小乞丐,码头上趾高气昂的少爷赶走过欺负老人的孩子。
说到底,他在杀死他们时还是因为他们触动了青龙帮的根本利益。他是帮里的刀、盾,是白启礼前的最后一道武器。即使他为自己冠上江湖人的帽子,也改变不了是个黑帮的事实。
他不后悔当黑帮,乔四爷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在黑帮里混出来的,哪有资格后悔。
他不害怕不心软,杀人时枪也不会抖,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觉得自己真的罪大恶极。
如果不是生活所迫,谁会喜欢这种行当?谁不喜欢每天在阳光下醒来,需要想的只是爱人,咖啡和几支股票?
看着潇洒又意气风发,实际上才是那个最身不由己的人。
他们这种江湖人大多有点不良嗜好,压力大,需要排解,乔楚生没有排解途径,只能自己撑着慢慢消化,能安稳睡到天亮的时间越来越少,明明才堪堪二十,偶尔却会恍惚觉得自己已年过半百。
可他又足够坚硬清醒,拒绝和别人分享这之中种种,只要白老大下命令,即使他伤口的血还没止,也能端起枪带人就走。
他自知欠白家的,反正自己烂命一条,还在乎什么呢。
——
不过终于还是出了事。
谁都没想到乔楚生会遭到那种自杀式的伏击,他带着的十五个兄弟一人没剩,对方带来的两倍人数也基本失去自主能力。
那天下着大雨,最后还在对峙的两人浑身都是血,乔楚生透过额上划落下的雨看到了那人夹着血的五官,心下了然。
这人的哥哥在一次火拼中死在他的枪下,这是来寻仇的。
他们的搏斗到最后都已经失去了力量和章法,两个力竭的男人几乎是靠着本能厮杀,乔楚生卖了个破绽让那人把蝴蝶刀扎进自己肩膀,然后趁着这一瞬间的凝滞用刀尖压进了他的颈动脉。
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。
看着那人缓缓倒地,以他们为中心,雨冲开红色的血水一圈圈漾出去,像是潮水拍打着他的军靴。
乔楚生猛的从刚才的本能动作中反应过来,下意识的蹲下想为他颈上的伤口止血。这人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,他刚才只是想杀自己,没触犯到青龙帮的利益,罪不至死。
可他到底也受伤了,血液和生命的热度一起从他的身体里流出去,失去意识前好像恍惚听到了六子带人赶来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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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算是乔楚生伤的比较严重的一次,他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又推进去,白启礼坐在外面摩挲着手杖的把手,白幼宁坐在椅子的另一侧擦眼泪。
他养了足足两个月,白幼宁当时还在上女高,天天放学就翻墙出来看他,乔楚生每天对她笑,藏起越来越糟糕的情绪。
人总是闲不住的,一闲下来就会想的特别多,他的手动不了,脑子却歇不住,乔楚生知道自己不能这样,他应该找到一个发泄途径,不然早晚自己把自己逼死。
药真的很苦,他皱着脸咽下,抬头看见了白幼宁放在他床头柜的一把糖,顺手挑出一颗含在嘴里。
小时候的缘故,他吃不惯这种甜腻腻的东西,可就是在这种腻的发齁的味道中,他居然短暂的体会到了点平静。他近乎自虐的吃完了那一把糖,喉口的伤口还没好,像是划过沙子,第二天被医生骂了一顿。
从那以后,乔楚生开始吃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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糖分转化成能量,分泌多巴胺和肾上腺素,产生愉快情绪。是个再科学不过的方法。
所以乔楚生强迫自己相信吃糖可以解决他的糟糕情绪,可以缓解自己作为乔四爷的压力,至于是不是真的有作用,反而显得不太重要。
只要他相信就够了。
乔楚生清醒着保持糊涂,他自知只是需要一个规矩,一个界限,一个自己暗示自己的解决方法,别人给不了他活路,他只能自己指一条。
太多人没有窥破这个秘密了,除了路垚。
路垚大概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不是那么喜欢吃糖的人了。
高材生的观察能力简直强的可怕,就因为他在偶尔一次把糖咬进嘴里时眉头下意识的拧了一下,就被路垚看清了这个秘密。
路垚大概能懂他。
小少爷活的通透,向来明白“情深不寿,慧极必伤”这个道理,所以他是家里最笨的一个。
母亲还活着的时候,他亲眼见识了温柔的妇人被感情折磨的形销骨立,抹着眼泪抽抽噎噎的说长大了不会爱上任何人。
路母只是笑笑,摸着小儿子的头,声音很轻的说:“傻孩子,感情哪是你控制的了的?”
路垚当然不信,他带着点年轻的自以为是和一切尽在掌握,藏拙的同时锋芒毕露。
和邹静感情的结束对他来讲其实没有什么太大影响,只不过是合理的伤神一番,引着玩的好的同学安慰安慰他,便就算过去了。他照样能在清晨的巴黎换着吃七家馆子。
“那法兰西姑娘可真美啊。”
他故意在乔楚生面前感叹道。
那人笑的暧昧,把剥好的鸡蛋放到他碗中,再开口时舌尖顶着唇齿,话里带上了点湿意。
“洋人?吃得消吗?”
路垚一时判断不出他是在打趣还是羡慕自己,只能不忿的呛道:“那那个瑶琴,你吃得消?”
这句话太不礼貌了,简直对不起他的学历和家教。
不过乔楚生从不和他计较,说来奇怪,以路垚的出身,居然从小没被溺爱娇惯过。真要算起来,对他百依百顺的人,乔楚生居然是第一个。
乔四爷名震上海滩,敢和他插诨打岔的人不多,路垚就拿死了这点特权,每天赖着人家吃喝玩乐还要顺走点东西。
他自认为不至于栽死在这儿,可是等他想要回头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路了,而且主观来讲,如果不是那点习惯克制的自我意识,小少爷真的一点也不想回头。
乔楚生笑着骂他,护着他,有时还抬手举枪的吓唬他,他却总能从那双眼睛里读出温度。
他大概是爱上乔楚生了。
路垚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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乔楚生到家的时候大氅被雨打透了,他嫌打伞麻烦,半道上就随手送给了路边淋得哆哆嗦嗦的小孩,那应该是个小工,也许没有家,只能在屋檐下得一点荫蔽。
他身上有伤,被雨水浸的生疼,只想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,把那些劳什子事全都交给手下。
“明天给他们包个红包……”
他迷迷糊糊的想。
路垚之前就笑话过,人家当巡捕房探长都是往外漏油水,他当探长还得自己出钱给弟兄们发奖金。这不叫公务员,这叫慈善家。
乔楚生哪里会让他,手上抄东西的动作不停,斜着他笑着呛嘴:“你还好意思说,我的善款是不是有一大半都花你身上了。”
路垚很做作的思考了一下,拿腔拿调的贫着:“准确点,十分之九。”说着把切好的牛排端上桌,推开乔楚生面前的电报。
“欸?!”
这是帮里在海宁的兄弟发来的电报,字面意思和暗语完全是两种解法,乔楚生刚翻译到一半,被路垚吓了一跳。
“先吃饭,我还炖了奶油浓汤。”
乔探长只得接过刀叉,四下看了一眼问:“幼宁呢?怎么还没回来?”
谁家哥哥这么关心妹妹啊?
路垚不太是滋味的想。“不知道,报社有事绊住了吧。”
“老乔你赶紧吃吧……”
————
“老乔……”
乔楚生恍惚了一下。
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居然还做了个梦,梦里路垚还在叫他。
叫的还挺好听。
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想,顺手从床头柜拿了杯水。
“醒了?”
一个声音幽幽从他身边响起。
吓得乔楚生差点呛到,下意识的要摸枪,被人按住手腕。
“别这么凶嘛,老乔,再说你现在有什么啊?”
路垚声音里带着笑,乔楚生这才向下看去,自己就穿了条长裤,衬衫枪带什么的全被解了,裸着的上身是包扎好的伤口。
“哎呦喂,祖宗你吓死我了……”
知道是路垚他才慢慢放松下来,喉咙和头又开始痛。轻车熟路的伸手想在床头柜里摸一块糖。
很长时间养成的习惯。打架了,杀人了,生病了,吃块糖就好了,可能没用,但总是个安慰。
路垚却按住他的手,一板一眼的告诉他。
“你不能这样。”
乔楚生疑惑的抬眼,他身上有点烫,路垚的手有很舒服的温度,触感也格外明显。
“吃糖解决不了问题,乔楚生,这只是你的自我麻痹,实际上心里的负担和压力都还是在的,不会随着糖一起化掉。”
“你这样是没有意义的。”
乔楚生固执的挥开手,路垚的心意他何尝看不清,只是四爷自认为不敢许一个未来,便揣着明白装糊涂,每天依旧哥俩好。万一哪天突然收到这位老爷子默认女婿的结婚请柬,还能笑着把自己新提的车送出去当妹夫的新婚礼物,不至于太难看。
“跟我走吧老乔,咱们可以去巴黎,或者哪都行,我已经搞定家里了,没人会拦着我们。如果你不放心白家,就和白老爷白幼宁他们一起去。”
上海滩的时局路垚看的清楚,他们继续留在这里没有未来,拴住乔楚生的只是青龙帮和白家,不然乔四爷其实一点都不留恋上海滩。
路垚认真的少见,这太像做梦了,乔楚生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没醒。
他习惯了靠自己,梦里也不留幻想,省得梦醒了发现是假的还要伤心。
人是会走的,糖只要有钱就能买到。
所以他固执的撕开糖纸,等着这个梦惊醒,发现自己还是和着湿衣服躺在床上,床头没有水。
可是他没醒。
路垚还是坐在旁边眨着眼睛看他,声音又轻又缓,带着点引导和蛊惑。
“糖和我,你选一个”
“也许我的确没有它甜,不过如果你选我的话……”
“我可以抱你一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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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黎的街头,抱着宠物犬的女士和先生手挽着手路过糖果店。
下午少见的被阳光照的暖融融的,纵使糖果店的老板正年轻着,也难免被催出了点困意。就在他眼皮打架的时候,门口的风铃突然清脆的碰撞了两下。
"Can I help you?"
他下意识的迎了上去,拿出百分百的专业素养。
"Thank.."
来人穿着一件长风衣,很高,骨架比起欧美人却要窄一点,一句话未说完,两人的眼神撞在一起,凭生看出点熟悉。
很俊俏的东方人长相,黑发黑眼,驼色的长风衣和焦糖色围巾,手缩在口袋里,看上去放松又舒适。和当初叱咤上海滩的形象差了太多。
糖果店的老板是中国人,以前在上海滩就经营着一家店面,因为独得当时赫赫有名的乔探长青睐,生意一直不错,后来乔探长放下了巡捕房事务,跟着爱人家眷出了国,国内又时局不稳,他便一路机缘巧合来到巴黎,没想到在这还能再次相遇。
“乔探长?!”
太久不说中文,他的发音都有点生疏,却还是能听出惊喜。
当年在上海滩,乔楚生没少帮衬他,在年轻男人心里始终是敬重的。
已经有好几年没人这么叫过他了,六子他们还是喊他四哥四爷,老爷子叫楚生,幼宁喊哥,路三土就乱叫一气,什么老乔楚生哥哥的顺口胡诌。再次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,乔楚生竟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他也认出了这个年轻人,笑着问他近来怎么样。
“嗨呀,也就那样呗。”年轻人摸着后脑勺笑,轻快的问道。
“四爷您要点什么?”
乔楚生这才想起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便签纸,上面写着有点凌乱的字迹。
店里有奶糖,水果软糖,甚至还有酥糖,乔楚生看了两圈,却只拿了烘焙用巧克力和撒在蛋糕上的彩针糖。小伙计记得他的喜好,以为他是没看到,热情的要送他几袋。
乔楚生却笑着挥手回绝。
“我现在不吃糖了……”
没等说完,门再一次被推开。
“怎么这么久老乔?我咖啡都买好了,是有什么没找到吗?”
“路顾问?!”
年轻人再一次震惊了。
路垚闻声抬头,看着这位东方人长相的店长,偏头问乔楚生:“认识?”
“奥,以前上海滩的熟人。”
路垚礼貌的笑笑,站在乔楚生身边去牵他的手。
两人说笑着走出门去,只留店长站在门内看着他们的背影。
路垚的长风衣是白色的,稍大一点,他捉了乔楚生的左手放在自己口袋里,没有像在上海滩时那样把头发梳上去,而是垂着刘海,少了一份当初的圆滑,像个学生。
店长看了半晌,眨巴着眼睛缓不过神儿来,同手同脚的去收拾柜台。
“当初传说拐跑乔探长的是路顾问,大家都还不信。”
“现在一看,居然……是真的?!!!”
——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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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篇文是好久的想法了,断断续续写了大概一个多月😢有很多当初的细节已经忘了,但是实在是舍不得作废,还是写完了
彩蛋里是巴黎的甜饼日常
真的好喜欢他们这种温馨的感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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